步绾绾细细回想着当日的场景,“当日确实觉得人昏沉,浑身使不出力,当时我眼前一花,连身边人的声音都听不太清,容尚宫说,若不是我命大,怕是不仅生不下小公主来,只怕连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。”
黄松常蹙眉道:“皇后娘娘,恕微臣直言,您生小公主那日是用了活血化瘀的药,那不是自然生产,而是滑胎之兆。”
步绾绾脸色吃惊,“本宫并未用过什么药,饮食起居都小心仔细着,怎么会这样?”
“怕是这昭华殿里有人要暗害娘娘,当日殿内一定有人给娘娘用了药,若不是娘娘福大命大,怕是过不了那劫。”黄松常顿了一下,“往后皇后娘娘在宫中,可得更加小心行事。”
此刻步绾绾只觉得全身发冷,手心里也是握出了冷汗来,但是神情却比黄松常想象中的还要镇定从容。
“黄太医,本宫且问你一句,你为何要帮本宫?”步绾绾与黄松常对望了一眼,她想要从他身上找到答案,来昭华殿替她问诊的太医不少,但是肯跟她说实话的只有黄松常一人。
黄松常微微抬眼看着步绾绾,“皇后娘娘,宫外有人托微臣给娘娘带句话,请皇后娘娘千万保住凤体,静待将军归来。”
步绾绾目光吃惊,她没想到黄松常竟然会是她爹的人。
没等她平复心境,黄松常又道:“微臣始终是外臣,不便在宫中行走,不日便会有人来联络皇后娘娘,请娘娘静侯佳音。”
“本宫明白了。”步绾绾挥手示意他退下。
黄松常走后,步绾绾久久不能平静下来。
她只想好好活着,不想卷入这些是非当中,本来以为替皇上生下孩子后,一切就会恢复平静,却不想这才是刚刚开始。
昭华殿里都是皇帝的眼线,步绾绾分不清敌我,宫外她爹又不安分,她兄长归来当日她突然要生产,这绝非小事,步绾绾不知道此事与皇帝有没有关系,如果真的是皇帝要除掉她......
步绾绾不敢往深了想。
再过几日就是公主满月,届时,昭华殿殿门挡不住外头的风起云涌,可此时此刻,步绾绾却将全部心思放在了孩子身上,她想着这些事她是摘不干净的,但是若是能少招惹,将来的罪也能轻些。
有个造反的爹,她也不奢望有个好下场,但是现在,她只想用尽全部力气活下去,和她的女儿一起活着。
禾儿端着点心进殿时,容尚宫也跟着进来,容尚宫听说步绾绾要吃点心,觉得她有胃口就是好事,这说明她身子就要好起来了。
容尚宫替步绾绾接下了抱孩子的活,步绾绾这才得空拿糕点吃,糕点太干,禾儿还替步绾绾准备了汤,禾儿把汤递给步绾绾,笑道:“娘娘身子总算是好起来,黄太医的药还真管用。”
“都叫你们好好养了一个月,本宫哪里好不起来?”步绾绾笑着接话,却自然将黄松常一笔带过,步绾绾又道:“这几日皇上都在做什么?”
步绾绾只是想转移话题,可却被容尚宫听见后,脸上露出悦色,她想着皇后娘娘心里念着皇上这是好事,因为皇帝也喜欢皇后娘娘。
容尚宫笑道:“皇上这几日都在专心处理政务,等娘娘出了月子,皇上一定会来看望娘娘。”
“就怕皇上被清静殿的人给缠住,脱不开身来看娘娘。”青华一走进殿,就忍不住泼一盆凉水,又怼着禾儿说道:“我就说皇上来的那几日,娘娘得努力些留着皇上的心,现下可好,皇后娘娘这一养身子,个把个月的时日,皇上人都到谢昭容那里去了。”
容尚宫扯下了脸,冷着面教训青华:“就你个小妮子话多,皇上传宗接代乃是大事,后宫又不只娘娘一位妃子,皇上宠幸其他人你还敢妄言,这话要是让旁人听了去,知道的是你在替娘娘抱不平,不知道的还当皇后娘娘善妒,到时候娘娘背了一个善妒的名头,叫人拿捏把柄去,你就是害了娘娘。”
青华听着,顿时吃惊,连忙捂嘴,“奴婢失言了。”
步绾绾只是淡淡说道:“容尚宫,你也别吓她了,青华也只是随口那么一说,其实皇上待本宫的好,本宫都记在了心里,至于其他的,本宫现在什么也不想,只想着好好把小公主抚养长大。”
“这就对了,娘娘得好好养着身体,等养好了,再替皇上多生几个皇子,这才是道理。”容尚宫眯眼笑着,眼睫眯成了一条线,看上去十分和蔼可亲。
步绾绾摇头笑道:“本宫可不想遭那么罪,有小公主一个就够了。”
然而,这话却把众人都吓了一跳,容尚宫尤其更甚,“呸呸呸,娘娘可不许乱说,什么就生一个,将来皇上和娘娘得百子千孙呢。”
容尚宫的这句“百子千孙”可把步绾绾吓惨,她脸上一白,不由得想起生孩子的痛苦,再回想黄松常说的话,后背直发凉,她有几条命经得起这么玩的?
皇帝要是真怕她生下儿子动了他的根基,怕助长了步家的权势,就不该对她说那些违心的话,她全都听进去了,可是皇帝却又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害她,这般残忍的手段让她畏惧。
她也不敢再生了。
青华也安慰她:“娘娘,你可不能不生了,皇上可是吩咐过要你替他生一位皇子的,你可不能食言。”
步绾绾只是低眸低笑,心里却发麻,这些话算是她跟皇帝的私房话,青华竟然也知道得一清二楚。
小公主总是爱睡觉,睡了吃,吃饱了又继续睡,这点倒是像极了步绾绾,不过步绾绾倒是也好带孩子,直接给她放摇篮里边,或是宫人们帮她抱抱,她只顾着照顾好自己的身子便是。
这几日她也养得差不多了,也能开始着手准备满月宴一事,整个昭华殿安静了几日,最近又开始忙了起来。
容尚宫在对着入座名单,满月宴那日不是所有妃子都会来,但是要是准备少了东西,又好像显得昭华殿招待不周,多备些也是好的。
青华又从外头拿来了好些东西,都是步绾绾喜欢的裙子,钗子,还有吃食,青华笑着说这些都是皇帝的赏赐,步绾绾也只是淡淡笑着。
步绾绾瞄了几眼宾客的名单,问道:“吴才人怎么不来?”
虽然她们二人有些私仇,但是步绾绾知道吴才人是个明事理的,她再怎么嚣张跋扈,也不会缺席这样重要的场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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